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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少女不再像少女

十五、少女不再像少女

在班洛伊达,对战是一项自古以来的传统,没有繁文缛节,甚至不需要开场的行礼,相互点头便象征了开始。

实际上,班洛伊达这个文明体系就非常的单纯,不光从这些传统中能看出来,他们的精神与言行也是如此,尽管还没有买入电气时代,连神秘学也只局限于初级的运用,但他们却做到了意见很多文明都没有做到的一件事——绘制世界地图。

当然,这个“世界”指的是班洛伊达星。

为什么把这件事与“单纯”扯上关系呢?对于很多同时期的文明来说,相隔稍远的地方都只能是“传说”,哪怕先人传承下“开疆扩土”的精神,大多数都是半途而废,疲于稳定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局势,但班洛伊达不同,在无尽的斗争中,他们从没有放弃过“开拓”这件事,单纯的坚持,单纯的不忘记,千年之后便拥有了现在的样子,也只有他们这样,才能在初级文明的发展阶段里完成“构建对灾祸之物包围圈”的这一壮举了。

单纯对于文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 —— —— ——

战斗开始。

雷**拉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所谓流传百年的传统就是如此,那是男女老少都无比熟悉的东西,甚至在她身边都会时常发生,雷**拉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做什么都早已烂熟于心。

【关键是如何去做么……】雷**拉静静地看着快速逼近的罗科依。

她现在陷入了迷茫。

思维是如此清晰,但是却丝毫没有放在应该考虑的事情上面,身体也仿佛已经分离,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有瞳孔中的敌人在不断放大。

在她的感知中,这个对手和昨天的那个人完全不同,在罗科依的身上并没有熊熊燃烧的烈火,只有宛如锋芒的杀气。

刺得雷**拉打了个寒战。

但正是这个寒战却让她的一切都开始同调起来。

【对!我现在在对战!我要挡下他的攻击!】

【神铸魔法 · 盾】

一面简易的原型光盾在雷**拉的身前成型,此时正好赶上罗科依的第一刀挥下,盾牌完完整整地将这一刀挡下来,看到这雷**拉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罗科依早已经借着这一刀稳好自己的架势,另一把刀顺势便绕过盾牌砍过来,此时的他眼神与平时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的情绪表达,只是轻轻皱起眉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势,沉默着仿佛把一切都已经完全封闭。

雷**拉不会察言观色去推测会有哪些攻击降临,但是她依旧能看到那把有手臂长的刀挥过来的景色,对于她来说这个速度还不算太快,于是她举起手臂去挡的同时还能发动魔法给自己的臂甲加护,罗科依的刀砍在被金光包裹的臂甲上,没有给雷**拉的铠甲造成伤害,但是他的力道却完完整整地传达到了,雷**拉只感觉全身一震,朝侧面踉跄两步之后便顺势倒下。

匆忙地用另一条手臂着地,反作用力同时也在她的身上传播开来,虽然有内垫让铠甲不是那么的咯人,但这种小装备在激烈的冲击下并不能起到作用,雷**拉只感觉关节处被啄得生疼,其他地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此时她的整支臂膀都是麻的,甚至连大脑都有一瞬的空白。

不过这些情况都不在罗科依的考虑范围内。

“对战”作为一项传统,自然有它核心的不可更改的东西,无论是何种形式、何种内容、何种目的的对战,在将对手致死前都是不可以留手的;在最开始,这是一项规定,但到后来作为战士的人们已经将这种信念融入自己的精神之中,这种东西已经不需要刻意被提及了。

罗科依现在也是一样。

挡在身前的盾牌消散,他微微侧过身径直走向雷**拉,这个过程不需要多久,在雷**拉缓神的时间里,他又一脚往雷**拉的小腹上踩去,不过在他抬脚的瞬间雷**拉便依靠着剩下的思考能力朝后方翻滚而去。

非常不顾形象的翻滚却很有作用,趁着这几个圈的时间雷**拉已经完全清醒,手臂也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忍着伤疼麻利地爬起来,抬头便是罗科依笔直斩下的双刀。

做工粗糙的盾牌再次挡在罗科依面前,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坚硬程度,不知是何种物质做出的盾牌与双刀碰撞在一起却发出悦耳的铿锵声,不过罗科依的攻势还没有停止,他将双刀往左右两边一挫,再次施力从侧面斩向雷**拉。

不过这次雷**拉做得很好。

又是两面盾牌成型这次的样式还稍稍有些不同,盾牌的表面浮现出动物的鳞甲,它们不规则地排列着,让双刀就这么在盾牌上卡住了。

罗科依抬起脚,想用膝盖处的护甲撞击雷**拉,但却发现又是一把盾牌及时抵住他的小腿,让他不得寸进。

然而这依旧没有完,一张一张的盾牌陆续冒出,整齐地列在雷**拉身前,而在这一排的盾牌后面,雷**拉正在缓缓起身。

现在是她的回合了。

【你只需要学会挥霍这股力量就行。】

挥霍,就是为所欲为。

【神铸魔法 · 阵列】

在盾牌与盾牌的空档之中,由光凝成的尖锐物不断冒出,现在,只有从这些像是矛尖一样的东西留出的缝隙里才能隐隐看到雷**拉穿上盔甲的身影,至于攻击什么的简直是痴心妄想。

罗科依察觉到这道防线只防住雷**拉的半面,于是在雷**拉还在精心编制这道防线的时候,他一个滑步便准备绕到后面去。

破空声响起,罗科依下意识向侧面摆出双刀的防御架势,一面盾牌便不偏不倚地撞在罗科依的刀面上,力道之大让罗科依不住地挪步来调整姿势,而就在这时,一杆杆金色的长矛插在他两侧的地面之上,它们平行着整齐没入地面,死死将罗科依的退路封住了。

到现在,罗科依只有两个方向可以去活动,而这一侧是长城之外的夕阳,另一侧又是雷**拉的防线,他已经无路可走。

在一排排与他齐高的长枪阵里罗科依朝雷**拉扭过头,在盾与矛的防线一旁,雷**拉则开始宣布结果:“你输了。”

—— —— —— —— ——

雷**拉是被清晨的钟声吵醒的,昨晚和罗科依比试完之后他们简单地聊过两句便回到各自的床铺睡下了,也不知是胜利的满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昨晚雷**拉意外地睡得很舒服,尽管没有脱铠甲导致有些地方睡觉时不会很舒服,但那都是小问题。

雷**拉从床上坐起,稍稍将脑袋弄清醒后便往宿舍外的操场走去,昨晚报到时她便已经得到了自己的集合地点,这些公式的工作她向来都做得很好。

但是她的心情并不轻松,因为从现在起,她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自己的队员诚心诚意地与她一起冲锋陷阵——当然最关键的是“陷阵”。

到达目的地后,她发现自己并不是来得最早的,罗科依两个早已在那里等候着了,他们相互点头示意,便静静站好等候起来。

这座长城后的操场面积非常大,这能保证队伍与队伍之间有相当的间隔,很快,包括雷**拉在内的十人小队便集合到位,并且瞅着罗科依和帕泽尔的站位都非常有自觉地站到了自家队长的对面。

雷**拉看着眼前还算有士兵气质的九人,并没有立即发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和罗科依的对话,虽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在蓄力而已。

【你知道当队长最先要做的事是什么吗?就是要让你的队员听你们的话,这很重要,用笑话,用钱,力量什么的都可以,你必须在第一天当好一个富有魅力的队长,你的盔甲是一个很好的伪装,因为这样你就能选择将那些愿意给队员看的东西暴露出来,比如——你的力量。】

她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瞟过,随后发出一阵喉音,预示自己有话要讲。

出于对新队长的尊重,队员们自觉地挺直了身子。

一说话,雷**拉就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是一片空白:“我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在出城墙之前,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说完这句话后,她感觉自己已经完了。

不过一个人非常配合地向她提问到:“那么队长,您的武器呢?”

雷**拉只感觉这个问题像是上天给予她的恩惠,在心里一番感谢,随后努力装作自然地回答道:“我的武器,就是这个。”

她抬起手,一把光剑在她手里成型,这次她对塑造的东西下了很大功夫,剑身上有双蛇缠绕的花纹,剑柄外是兽脑型的护手,这把剑虽然凝聚得很慢,但是精细程度和之前的作品根本没法比,再加上那种缓慢的节奏感,让这些队员们看得甚至有些入迷了。

甚至包括已经见识过的帕泽尔和罗科依。

就在光剑即将凝聚完成的时候,雷**拉突然福至心灵,对着身前的九人道:“按照队伍的传统,你们可以趁现在的机会来挑战我。”

而就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身后的剑阵已然排列完成。

雷**拉刻意散放了这些魔法铸品的光芒,甚至连操场周围的队伍都不禁把视线向这边迁来,这里还没有被围起来的唯一原因是队伍里纪律严明。

各位队员们面面相觑,没人愿意在这些东西面前自找不快,不过这也并不妨碍雷**拉手底下的人对此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东西?圣职者的玩意?还是学者们的花样?”

“不知道,就我见过的,圣职者一般没有这样的神术,学者们要弄出这些也得花上半天的功夫。”

“就算只是花架子感觉也挺厉害啊。”

“你敢不拿武器就用这些花架子去狩猎灾祸之物?”

“要不你去试试这些东西有多硬吧。”

“你是我爸爸啊你说啥我做啥,你怎么不去?”

眼见这些讨论声越来越大,帕泽尔不禁有些不满意,他转过头对着其他讨论得正欢的人低声呵斥道:“时间就快到了,还想吵到什么时候?”

讨论者们有些尴尬地停下,而罗科依则是怪笑着用肘一抵自己的搭档:“醒醒,这儿地队长可不是你呢。”

“这是军队的规矩。”帕泽尔不为所动。

雷**拉倒是挺感谢帕泽尔为她结了这个围,队伍差不多安静下来之后,她便撤去自己的魔法,调整好自己的军姿,对队员们说到:“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相信我,就算是不相信我本人,也要相信我的力量。”

“我不会说什么大话,我喜欢履行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么,我们冲锋陷阵去吧。”

很应景的,进攻的钟声在此时响起,长城的吊门被缓缓放下,雷**拉转过身向城门走去,背后是自己队员们放肆的战争之吼。

罗科依一声不响地来到雷**拉身旁,小声地在头盔之下说:“干得不错嘛,我的队长。”

“是么。”雷**拉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又很快放下,这个头盔之下的小动作并没有人察觉。

【然而现在可不是自满的时候。】她这样提醒自己。

或者说,她总在这样提醒自己。

朝阳从他们背后射向长城的另一方,城门之外,是活着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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